衡量一個國家或民族是否會吃,并不是要看他有多少米其林餐廳或幾個巨無霸行業龍頭,而是看他們民間小店的基本水平。紐約有很多米其林餐廳,而廣東順德的米其林餐廳并不多,但如果就此判斷紐約人比順德人更懂美食,大多數國人打死都不會相信。
德國的機床業生態高度類似中國的餐飲業生態:底蘊深厚,高人盡在民間,正所謂“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我們認為,機床行業的出路不在押寶于少數龍頭企業,而在打造充滿活力的行業生態,給價值鏈上游豐富多彩的隱形(精一/單項)冠軍與“專精特新小巨人”企業提供生生不息、健康成長的黑土地。
獨大的行業龍頭未必就是最好
在歐洲很少有機床企業夢想著成為DMG,就像沒有幾個家族式餐廳對標麥當勞和肯德基。相反,絕大多數德國機床企業都只服務于一個特定的細分市場,只做幾種技術特色鮮明的設備產品,而其下游買方也十分清楚自己的特殊需求,選擇最合適的品牌產品,而不是最大眾化的知名品牌。
假設中國企業把德國的龍頭機床企業統統收購了,也不會危及到德國機床行業老大的國際地位,因為在那片土地上,隨時隨地都可以冒出一批新的具有特色的機床企業,都有可能成為未來的龍頭企業,因此可以輕而易舉的代替那些被收購的龍頭機床企業。
與此類似,肯德基要改變自身大而不強的地位,在中國大肆收購高端品牌,比如百年老店全聚德,一下子彌補了它在這個領域的國內空白,并躋身為規模世界第一。但這個舉動對于中國烤鴨界來說,可謂不痛不癢,因為即便民族品牌全聚德被收購了,還有便宜坊、大董等其他品牌,因為會做烤鴨的潛在餐館實在太多了。一個龍頭沒了,千千萬萬未來龍頭還會出現。
以前以為只有世界500強才是優秀企業,重量卻不重質,因此過于強調培養少數巨無霸龍頭企業,卻嚴重忽略了為龍頭企業提供配套的大量多樣化的隱形(精一/單項)冠軍企業。需要指出,我們并不是說龍頭企業不重要、或者不需要,而是說不能只有龍頭企業,更不能僅僅重視龍頭企業。
去年,中國工程院在分析了我國26個主要的產業現狀和差距后發現,所謂“五基”問題現在越來越突出,已成為中國邁向制造強國的最大瓶頸(基礎零部件/元器件、基礎材料、基礎工藝、基礎裝備、基礎軟件統稱為“五基”)。這與以前的政策偏差息息相關,即過去過于強調供應鏈下游龍頭,而嚴重忽略了上游提供“五基”配套的隱形(精一/單項)冠軍企業。目前,國家開始重視培育單項冠軍與“專精特新小巨人”企業。這是正確而及時的政策轉向,明確指出了中國制造業未來發展的基本方向。
然而,培育單項冠軍與“專精特新小巨人”企業最為有效的方式不是單純的自上而下的指令,卻是需要更多地依靠市場充分競爭,是驢是馬拉出來溜溜就知道了。政府的核心作用不在選擇贏家輸家,而在于打造有利于優秀企業不斷涌現、生生不息的產業生態。
機床行業的演變與未來發展趨勢
具體而言,機床應該特指工業母機,即machine tool或Werkzeugmaschine,其字面翻譯為工具機器,也就是用來加工工具(例如模具、刀具、導軌、齒輪等)與重要運動部件的機器,因此也常被稱為工業母機。因為加工對象通常要求耐磨,耐沖擊,其材料的強度與硬度都很高,并且要求足夠精準。這就要求機床必須具備更高的剛性和精度。
如果按照加工對象進行大體分類,那么機床業可以分為:(a)金屬加工機床,(b)木材加工機床(木工機)和(c)特殊材料加工機床。
(a) 木工機床嚴格上應該叫木工雕銑機,是一個非常大的市場。從歷史發展的邏輯上判斷,木工機床是金屬加工機床的前身。
(b) 金屬加工機床的對象就是各式各樣的高溫合金和陶瓷等高剛性高應硬度材料。這是目前機床行業的主體,我們常說的“工作母機”,“加工母機”就屬于高精度的金屬加工機床。
(c) 隨著塑料和鋁合金材料的不斷完善,越來越多的結構件開始采用輕量化設計,上世紀90年代歐洲出現了一類輕型加工機床,專門針對復合材料,特種樹脂,蜂窩結構,泡沫結構等新型材料。可以說這類機床市場是木工和金屬加工機床共同演化出來的:一是木工機床重型化,二是金屬機床的輕型化。
對于金屬加工機床的一線品牌來說,這個行業目前應該說已經沒有太大的技術提升空間了。因為產品的剛性、精度、速度都已經接近最優水平。但是,行業還得依靠微創新繼續發展。就像飯店需要通過不斷推出新菜品提高利潤,而不是降價。靠降價吸引客戶的大都是標準機或沙縣小吃這類快餐,并不是特色菜品的發展路徑。因此,高端制造企業的可持續盈利并不能通過規模化降低成本而達成,但可以通過不斷創新而獲得持續發展,無論這些創新看起來多么微不足道。
例如,一個客戶所在業內競爭已經極其殘酷。如果繼續保證低成本,他們需要采購幾百臺設備,而這將使物流系統變得極其復雜臃腫,人員成本也會大幅攀升。但是,本文作者之一給他們提出了一個專用機床的方案,生產效率可以提高近10倍。雖然設備成本也難免跟著大幅提高,但系統的復雜性卻大大降低了。
相比之下,中國制造業似乎開始陷入盲目復雜智能化的誤區,采用過于復雜的自動化和信息網絡技術去解決本不必要如此緊密/剛性耦合的復雜制造系統問題。相對而言,生產工藝和設備的部分改進則能大幅度簡化生產系統,在很大程度上避免本不必要的復雜系統。這如同人干某事的本領不高,也不愿意努力提升本身水平,卻老指望天上掉餡餅,得到萬能鑰匙,以此創造奇跡,一步登天。這種“拙匠常怪工具差”的心態對于中國機床行業,以及任何行業的趕超先進國家毫無積極意義,反而帶來消極影響。
最后,技術研發與市場需求日益呈現VUCA+情境。VUCA指多變性、不確定性、復雜性、模糊性,我們認為需要再加上新穎性(novelty)。如果沒有新穎性,VUCA僅僅在熟悉的范圍內發生,這就不會產生重大挑戰,我們的已有能力足以應付。因此,VUCA需要加入新穎性,變成VUCA+。
由于VUCA+情境,全球所有行業發展的總體方向日益模塊化,即把緊密/剛性耦合 (tight coupling) 的復雜系統簡化成為松散/柔性耦合(loose coupling)。在松散/柔性耦合的簡化系統中,每個子系統相對獨立自主,具有很高的敏捷靈活性,并且有效支持子系統內部創新,還不會影響整個大系統的正常運行,只要事先把所有子系統協調、互動的界面標準與規則制定明確,所有子系統按照統一標準與規則要求嚴格執行。這樣既可以保持子系統的靈活機動的優勢,又防止整體不能一致協調運行的弊端。這就是樂高積木的基本原理。
中國機床行業可以參考這一全球所有行業發展的總體方向,思考如何采用模塊化模式應對日益呈現的VUCA+情境。需要指出,簡化不局限于柔性耦合模式,但后者可以成為降低系統復雜性的方法之一。簡化主要強調兼顧柔性,避免系統過于復雜。
中國機床行業發展的對策
綜上所述,中國機床行業需要避免走入誤區,應該把主要注意力聚焦于以下幾個方面。這幾個方面的重要性與可行性在以上分析中已經有所體現,對我們推出有效對策具有重要啟發意義,其共同主題就是把重點落到打造機床行業生態體系方面,大大增強其可持續健康發展的活力。
第一,中國機床行業轉型升級的總體思路是百花齊放,不能局限于少數龍頭企業。
這是我們上面分析得到的第一個重要結論的延伸。一個國家產業體系發展的目標不應該是僅僅培養少數幾個巨無霸行業龍頭企業,而是要把重點放在打造有利于萬紫千紅、生生不息的有機產業生態。從這個視角來看,全力投資個別頭部企業基本無濟于事,不能真正解決本質的問題。
舉例說明,如果要振興一個國家的餐飲業,絕對不是依靠全力投資培養少數幾個連鎖店或快餐店就萬事大吉。麥當勞這類快餐店搞得再大再紅火,也無法把一個國家的餐飲業帶到媲美中餐與法餐的高端水平。
相比之下,更為有效的思路是打造百花齊放的生態,支撐龍頭企業或整機企業與上游多樣性隱形(精一/單項)冠軍大力合作,通過市場與龍頭企業提出需求,出題立項,讓眾多中小企業通過公平競爭答題結項。
第二,觀念上要保護包括“個體戶”在內的小微企業。
在歐洲很多個人都會注冊一個自己的“個體戶”公司,不需要注冊資金,公司地址可以選擇家庭住址。在德國很多工匠本身就是老板。他們用自己的個人公司接活,正常開發票,正常繳稅。在家用于辦公的房間、辦公家具、辦公設備,水暖等費用都可以抵稅。
工業領域,不少資深專家也會在征得公司同意后,同時開一個“個人咨詢公司”,為行業內及上下游的企業提供技術咨詢服務。由于機床行業專業程度高,所需要整合的相關技術門類也多,所以小型機床企業很難養活一整套研發團隊,因此需要根據項目臨時組織合適的“外援”。
如果這些技術專家受雇于一個機床企業,而企業又無法提供足夠的業務量,那么技術專家的收入就不夠高,與其技術能力不相匹配,沒有充分發揮潛力,人盡其才,也就是我們常說的“造原子彈不如賣茶葉蛋”現象。
所以,國外這類技術專才通常會同時服務于多個企業,或者從原企業獨立出來,成立工程技術咨詢公司。除了對專家個人有利以外(促進所有從業人員“共同富裕”),這種模式也進一步增強行業生態體系的活力,有利于整個行業的健康發展。
第三,如同菜肴各有特色,機床也是各有千秋,不能用單一標準評價,避免陷入“唯技術論”誤區。
中國制造業和工業非常容易陷入“唯技術論”的誤區,對于機床而言,認為精度就是一切,精度最高的機床就一定是世界第一。但是有些機床精度高達到1μm,可尺寸非常小,可加工材料的硬度也有限制;有些機床精度不到0.02mm,但尺寸超過20m,結構剛性非常大,切削效率極高。這兩種機床就完全不具有可比性,各自有其技術難度以及不可替代性。
此外,即便都是高精度,其具體內涵也不一樣,實現方法也各有不同。例如,有些結構件的精度僅指位置公差,那么設計時就可以用很多低成本的方法保證精度;模具,齒輪和發動機葉片之類的零件則要求對復雜曲面有足夠高的加工精度;而光學模具除了要求幾何形狀準確外還需要極高的表面光潔度。所以針對這些具體的精度要求,技術路徑也是截然不同的。
如同菜肴,酸甜苦辣各有所好,不能說川菜就比淮揚菜帶勁兒。即便同樣好辣,還要區分什么樣的辣。湘菜是香辣,川菜要麻辣,陜西要酸辣,而泰國還要甜辣,到貴州還得在酸辣里面加點臭味。因為辣的具體要求不同,所以菜肴做法也大相徑庭。
從這個角度來看,機床技術其實很難區分高低,只有適合與否,或適合的程度高低。從商業的角度看,所有的技術都是為了實現某一功能,而最終產品能否賺錢獲得市場認可,關鍵在于技術搭配得是否合理。
第四,企業應盡量走出去,直接參與國際銷售,與一流客戶合作開創“新菜”。
有過在國外餐廳用餐經歷的朋友都知道,吃到一半的時候,總會有服務員過來問菜品是不是可口。這個時候客人都會回答非常好吃。像德國人這種味蕾粗糙的食客也確實挑不出什么毛病來,所以德國菜很難有什么改進和突破。如果在中國,情況就大不相同了:高要求的食客會挑出一堆稀奇古怪的毛病出來,所以中餐廳的服務員一般也不問。
如果德國餐廳想提升其口味,最好的方式就是把餐廳直接開在順德。讓廚子每天接受美食家顧客的挑刺,不斷打磨自己的菜品,總有一天會讓味蕾敏感的順德人接受改良過的德中融合式的美食。中國的機床企業要發展也可采用同樣的思路。閉門造車只能是差距越來越大,而通過中介代理也不能掌握業內的最新資訊。因此,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與國際一流客戶打交道,與他們合作打磨技術與設備。
中國的制造企業對商務一直有個誤區,以為銷售就是喝酒,燒烤,KTV,只要能喝就能出業績。這其實是大錯特錯,特別是對于機器設備行業而言。目前絕大多數高端機床項目已經不再是標準設備,或多或少地都有非標定制或交鑰匙的成分。這就需要銷售人員對企業本身的技術資源有足夠的把握,對市場需求保持足夠的敏感。市場策略決定“做什么”,而技術策略則決定“怎么做”,但決定做什么顯然是第一要務,是決定怎么做的前提條件。
歐洲大多數工業產品銷售人員都是身兼多職的:其角色包括售前顧問,產品經理和項目經理。很多項目的技術方案都是最先由銷售人員制定的,銷售人員甚至需要了解市面上有哪些自動化模塊和軟件供應商,以便把他們的技術集成到特定機床或柔性制造單元里面。
因此中國企業應該積極參與到國際銷售,深入了解國際客戶的最新需求,并給出最具特色的技術方案,而不是一味的降價。銷售投入越多,往往意味著廠家與客戶的聯系更加緊密,也有助于更加了解國際客戶的最新需求,也就更有可能開發出滿足市場需求的產品。
對于大多數機床企業來說,沒有太多高端技術攻堅戰的要求,也不涉及到解決卡脖子等民族大義問題。對于這些企業而言,更重要的問題則是根據市場需求開發最合適的產品,而技術銷售的關鍵作用就是挖掘客戶的工藝需求,并提出最佳的技術解決方案。
第五,所謂高端技術不是單一狹窄方面的領先,而是需要其他相關配套技術,常常還是領先的配套技術。
打個比喻,沒有綠葉襯托的紅花并不能展現后者最大程度的美麗。因此,紅花需要綠葉陪襯,而名角業需要配角的幫襯,正如舜宇光學的“名配角”戰略所代表的那樣。不僅要有綠葉與配角,而且不能是隨意搭配的任何綠葉和配角,而是需要與獨特紅花/主角相匹配的獨特綠葉/配角。這樣才能達到絕配的奇效。
就像吃烤鴨少不了蔥絲和卷餅,吃涮羊肉少不了芝麻將,吃生魚片少不了芥末。主菜的精華往往需要優質的配菜才能激發出來。工裝夾具,刀具,以及各式各樣的輔助工具就是機床的“配菜”。用于固定飛機蒙皮的自動化柔性夾具(可以叫智能夾具)的價格比機床還貴;如果夾具設計合理,那么用普通機床照樣能做出高精度的活。從某種意義上說,輔助工具可能要比機床本身更加重要。換言之,配菜有時比主菜還要出彩,更能提升顧客的整體體驗。
任何工業設備都是技術的組合,不存在完美的技術,但是針對特定應用有最佳的技術組合。缺乏配套技術導致核心技術無法帶來市場績效的歷史教訓不少。真正高端技術在大多數情況下應該是一組技術的搭配,足夠豐富,多才多藝。這就需要雄厚的基礎研究,既包括研究深度,也涵蓋研究廣度。這就需要大量中小企業與龍頭企業相互提供各類特殊技術,需要大小供應商,軟件服務商,工程咨詢公司的有機協作。
談到技術配套打包,我們必須涉及設計、工藝、設備的三位一體性質。中國機床行業之所以被卡脖子,一個重要原因就是缺乏系統工程思維。有很多零件做的不好,并不是設備問題,而是設計本身根本不合理。要解決卡脖子問題,首先需要弄清自己的脖子是怎么被卡的,是被別人扼住了咽喉,還是自己噎到了。
比如有個國內客戶需要一臺剛性,精度都很好的大型立車,還要有良好的吸塵和防振系統,用來大切削量加工大型碳纖維零件。這類設備國內沒有,絕對算是卡脖子的技術了,但是這在國外也沒有,不是說做不出來,而是因為根本不需要。
這個項目的主要問題在于前段工藝太差,以至于零件形狀不是圓形,所以毛坯要做出很大的余量,給最終的加工造成很大的壓力;設計上又過于苛刻,大型復合材料零件就是很難確保成型后的精度,所以如果完全套用金屬零件的設計標準,確實會給工藝造成極大壓力。如果在設計時適當放松公差,那么對工藝的要求也就不會那么苛刻,也就不需要這種特殊機床,在這個領域里也就不存在卡脖子問題了。
第六,國際關系風云變幻可能導致海外機床企業倒閉,因此可能產生中國企業海外并購難得一見的機遇。
隨著中國與美國(加上西方其他美國盟友)的激烈競爭,尤其是在高科技領域,西方對中國難免提高警覺,勢必強化技術出口管制。這就會導致不少高端機床企業因此蒙受重大損失。同時,中端機床市場逐步傾向國產替代。在高端市場管制和中端市場競爭的雙重擠壓下,會有一批歐洲機床行業隱形冠軍大概率破產。
這就為中國企業并購歐洲隱形冠軍提供了難得的機會。當然,歐盟和美國政府也會嚴控這類并購項目,因此中國企業需要更為靈活機動的并購方式,例如非控股并購、合資企業、海外公司獨立運作(spinoff)、海內外企業之間建立防火墻 (firewall or ring fencing)等模式。與這些模式密切相關的其他戰略要素還包括“第二故鄉”與“隱形整合”。
海外并購的真正挑戰或難點痛點并不在于并購本身,而在于并購后的整合。2018年,我們主導了一次成功的海外機床企業并購,標的企業技術領先,價格合理,本來很有希望成為并購成功案例。然而,中方企業缺乏海外管理經驗,強行推廣中國企業在國內的成功經驗,導致并購后企業內部的反彈和員工離職,最終并購整合失敗。中國企業海外并購的類似失敗案例不勝枚舉,問題大多發生在采用錯誤的并購后整合模式。(我們會在今后的文章中詳細闡述這些課題。)
總結
中國的制造業如果能發展到接近中餐的造詣,那么中國制造也就真的崛起了。只要把不同類型機床想象成菜品,那么機床行業的問題也就找到解決鑰匙了。這也類似一個國家的體育發展,其內在活力不在于采用舉國體制單獨發展少數幾個國家隊,而在于民間體育的蓬勃發展。如果對比中國與日本在足球領域最近20年的變化,大家不難發現其中奧秘。
其實,國家隊只是基層后備力量蓬勃發展自然而然的結果;如果沒有作為源頭活水的生態土壤,也就不能指望持續涌現優秀國家隊成員。此外,世界絕大多數國家沒有常設國家隊,只是臨時選拔組隊代表國家,其成員來自民間基層。如果對比舉國體制與民辦體制,不難發現前者并不比后者更能保證贏得冠軍。歷史證據表明,民辦體制在熱門(后備力量雄厚)與冷門項目(少數人的激情熱愛)奪冠方面反而比舉國體制更具優勢。
德國的機床業生態高度類似中國的餐飲業生態:底蘊深厚,高人盡在民間,正所謂“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中國機床行業應該學習德國,避免“重男輕女”,不押寶少數龍頭企業,而努力打造充滿活力的行業生態,給價值鏈上游豐富多彩的隱形(精一/單項)冠軍與“專精特新小巨人”企業提供生生不息、健康成長的黑土地。